作者:石安浅
提起伊朗,你首先想到什么?
石油?核武器?波斯地毯?还是那抹摘不下的头巾?
如果问小派的话,小派最先想到的是伊朗电影。
作为一个不富裕的国家,国内宗教势力盘根错节,拍摄制作上限制重重,本应成为意识形态工具的伊朗电影却能冲破束缚,走出了自己的独立之路,在世界电影格局中占有重要一席,其背后的艰辛可想而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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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《何处是我朋友的家》《小鞋子》《橄榄树下的情人》海报)
我们所熟知的伊朗电影,如阿巴斯导演的《何处是我朋友的家》《樱桃的滋味》《橄榄树下的情人》,马基德·马基迪的《小鞋子》,一切类型要素都被排除,没有花哨的特效和戏剧化情节,没有召之即来的无声源音乐,凭借朴实的长镜头和自然光,再加上非职业演员不加雕饰的表演,通过还原生活的本真,书写小家庭的喜怒哀乐,用真情实感打动全世界的观众。
《金币灰黄》
Leila's Brothers
本期影评,小派要推荐的这部影片是由赛义德·鲁斯塔伊执导,塔拉内·阿里多斯蒂主演的伊朗剧情片《金币灰黄》。
电影讲述了一位伊朗女性莱拉在史无前例的经济危机背景下,担起家族重担,努力维系濒临崩溃的家庭,而后失败的故事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莱拉虽然是女儿,但是在片中的身份更像是长子,当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利消极度日时,莱拉是唯一一个站在全家角度抉择的人,奈何全家都烂泥糊不上墙,莱拉的努力带来的只有负担。
电影的开头便有莱拉做肩背电疗的桥段,画面中的莱拉痛苦不堪,这种痛不仅仅是生理上的,也暗示着莱拉内心世界其实早已不堪重负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《金币灰黄》的前半段节奏比较慢,交代了莱拉家的现状,虚伪腐朽的父亲因家境一直受到家族其他人排斥,一心想要融进圈子却始终不如意;莱拉的四个兄弟在经济萧条下全都成了无业游民,整日好吃懒做,自怨自艾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莱拉实在不忍看一家人就这样沉沦,于是制定了一个投资计划,说服几个兄弟倾尽身家去买下当地最好地段的一家商铺,但几个人东拼西凑还是缺一大笔钱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也是在这时,大家知道父亲手上有四十个金币,就在众人以为资金问题能解决时,没成想他们亲爱的父亲早与已故族长的儿子达成了协定,用这笔钱给族长的孙子办婚礼,以交换族长之位。用咱们中国的话说,其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本片的波斯名直译过来就是“莱拉的兄弟”,伊朗人给电影取名还是蛮通俗的,小派还是更喜欢国内的译名,“金币灰黄”取自“金碧辉煌”的谐音,几字之差,就给人一种强充门面,破败凋敝之感,而且也指出了电影的矛盾焦点——金币。
伊朗由于长期受到西方的经济制裁,国内的经济环境非常脆弱,伊朗货币隔三差五就大贬值,因此伊朗人养成了有钱不存银行,去买金币保值的习惯。
这四十个金币对于父亲来说,是饱受白眼的他一直渴望得到的尊敬,而对于莱拉和兄弟们来说却是能摆脱贫困的机会,电影后半场针对金币的争夺,也将伊朗社会的种种顽疾和问题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一方面是传统的宗族血亲制度在走向瓦解,莱拉的父亲尽管知道自己在宗族中受到排挤,但还是努力替那些侮辱自己的亲戚辩解,甚至去编造一些兄友弟恭的经历去催眠自己和家人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许多人可能会诧异,族长儿子明明知道莱拉的父亲是个穷鬼,他的竞争对手也更有钱,为什么要把族长位子卖给一个穷鬼?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实际上这很好分析,族长儿子的威望根本不足以领导家族,把家族领导权交给一个有钱有威望的长辈手上,只会导致自己话语权的下降,与其这样还不如交给一个穷鬼手上,这样更好操纵,也能平衡宗族的势力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从莱拉父亲的对手后面很轻松拿出50枚金币,可见族长儿子肯定也跟他密谈过,甚至准备了另一套交易方案,以防不备,至于所谓的族长遗言,有可能压根就不存在,有可能只是族长儿子胡编的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许多人觉得莱拉偷走金币,让父亲当众出丑的做法,显得很不近人情,实际上从上帝视角看,莱拉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。
另一方面,电影还揭示了伊朗父权对子女、男权对女性的压迫,就比如莱拉父亲随意干涉子女的生活和选择,在子女遭遇困境后又将责任摘得干干净净,种种不负责任的行为,终于逼得子女发出了“希望你早点死去”的诅咒。
(《金币灰黄》截影)
莱拉给父亲的那一巴掌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离经叛道、惊世骇俗的,可唯独是在伊朗,让小派心里由衷发出“打得好!”的赞叹,因为就在那一刻,可能有成百上千的伊朗女儿、妻子在被自己的父亲和丈夫以各种由头侮辱和暴打。
2009年9月中旬,伊朗女孩玛莎·阿米尼被害引发的反头巾示威运动,莱拉的扮演者阿里多斯蒂也摘掉头巾,举起了写有“女性、生命、自由”口号的标语。
不久她被逮捕,直至今年一月才获释出狱。
值得欣慰的是,这次运动参加者有一大半是男性,他们已不再是两伊战争中发一张霍梅尼照片,就会成群结队去趟地雷阵的一次性耗材,他们会思考,也会进步,而这也是工业化的必然结果。
(两伊战争中最血腥的一幕,几万童子军活趟地雷阵)
拍电影可以救伊朗吗?
阿里多斯蒂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瞬间,可能也会思考这个问题。
如今,这个问题也只能交给未来回答了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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