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意渐浓,暮秋已深,路边飘满了落叶,干绿的,枯黄的,成了这个季节的主打色。我习惯了用脚步去丈量时光,总是在走走停停中,去观察犄角里的新奇,去体味旮旯中的杂色。
不经意间,见到了那一丛锦葵,高高低低,错落有致,挨挨挤挤,吐露芬芳。深绿的叶片托出几朵粉紫的小花,秋天的阳光照在上面,柔和而温暖。
我有些讶异:北方气冷,秋花开得本来就少,菊科花也谢了大半,只这锦葵为何开得如此绚丽?“深红浅紫锦葵花,次第花开好芬芳。”这是诗人张舒智笔下的锦葵花,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诗人对锦葵花的喜爱。
锦葵科的植物也多,譬如令人惊艳的吊灯扶桑,朱锦和芙蓉,我们最常见的是盛夏那开得炽烈的蜀葵,枝杆高耸,叶阔花大,红得发紫,可惜的是,蜀葵早已枯败,宛若夜空的烟火,绚烂过后便归于沉寂。与之相比,锦葵花期长,绽放早,谢幕晚,从五月可以一直开到十月,而且多花少叶,叶子末端微微翘起的形态美丽至极,那花形如蝴蝶,淡然翩飞,颜值虽不张扬,但胜在质朴可亲。
我站在锦葵边上,想着《诗经·陈风·东门之枌》里最后一句:“视而如荍,贻我握椒。”意思是:看你好像锦葵花,送我花椒一大束。古代,有女子给钟情的男子送香囊以示爱慕,所以诗人会由淡紫的锦葵想到了爱情的信物花椒做的香囊。
奇怪吗,锦葵与花椒的组合。古人譬喻,多用身边之物,也许他们见面的地方就约在锦葵边上。而花椒果实众多,寓意多子多福。西周时代,男女定情,送花椒的习俗也是希望多子多福。好巧不巧,我站的锦葵丛就在山坡下,坡上面就是花椒树,倒也应时应景。
锦葵是历代诗人笔下的宠儿。仓央嘉措的《情诗》里有“锦葵原自恋金蜂,谁供花颜奉神灵。 欲舞轻翼入殿里,偷向坛前伴卿卿。”现代著名诗人何其芳在《罗衫》里写道:“...袖间是你欢乐时的眼泪,慵困时的口脂 ,还有一枝月下锦葵花的影子 是在你合眼时偷偷映到胸前的。 眉眉,当秋天暖暖的阳光照进你房里, 你不打开衣箱,检点你昔日的衣裳吗?...”
锦葵入诗,成了口齿沁香的浪漫。
风起,浮云遮日,眼看一场雨来,这或许是最后一场秋雨了,谁会在意锦葵在降温后的去留呢?我有些不忍,却无可奈何,世上万物皆有宿命,该现的现,该隐的隐。但那份浪漫始终跟随着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,仿佛书中吹落了一粒锦葵的种子,当种子在情意中生根、发芽、长枝,滋出希望的绿叶,最后再开出粉紫的花来。
秋去冬来,光阴流转,锦葵只是短暂地道别,它们就那么微倾着,始终寻找着阳光的暖,如果外界没有给予,那就抱团,手拉手肩并肩,一起抵御严寒。它们从没有放弃绽放,哪怕寒风陡起,哪怕冷雨来袭。
由物及人。如今,岁月匆匆而逝,锦瑟年华都去哪了?但愿我能与锦葵一样,风雨过后,不仅没有褪去自身的美丽,而且更能彰显出成熟的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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